木木昭

春天啊暖阳啊 快些来吧。
转载需经允许 不参与联文
想说的话都在碎碎念里 愿诸君万事顺意
三次生活忙 随缘更新

『寒故』到不了的爱意


男主死亡向.全文1.3w+

火葬场进行时  长篇BE  主虐宋居寒 先甜后虐

与原文无关,是个人深夜脑洞.



何故一个人坐在医院大厅,手里攥着一张薄薄的诊断书,眼神茫然且呆滞。



身边来往的人们脚步匆匆,或焦急悲戚或庆幸欢喜,都挽着同行人的手低声絮语,将那张白纸黑字的诊断结果分析个遍。



机械女声在喇叭中不断重复着预约者的号码,声音大且冰冷,掩盖过了嘈杂人声,在角落里都激起阵阵回响。



身边座位上的人来了又走,他却始终保持着靠在椅背上的姿势,颓靡地垂着头。



铁皮的座椅难捂热。医院的暖气开得很足,何故却仍感觉有一股寒意直冲心底,凉至四肢百骸,动一下手指都要耗尽全身力气。



几个月前,他突然开始头晕眼花,经常突然流鼻血发高烧,浑身疼得睡不着觉。本想着去医院看看,只不过那时工作忙,他和宋居寒的关系也不断恶化,根本没有时间去体检。



随便吃了些退烧药压制病情,他每天拖着疲倦的身子工作,再努力装出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安抚母亲。这个一生要强的女人卧在病榻上,本能地依靠着他的样子,实属让人心疼。



不过相比起些,死缠烂打的宋居寒更让他心如刀绞。这次宋居寒似乎动了真格,势必要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捧给他看,就算用再卑劣的手段也要把他锢在身边。只是爱意已经随风消散了大半,迟来的深情不堪又卑贱,对何故而言毫无价值。



何故缓了半天才清醒过来,再次确认了一下手中的单子,竟有些想笑。


血癌,晚期。



不规律的作息、极端的生活环境、心情的低落压抑都是癌细胞扩散的催化剂。他自诩还算年轻,却要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病被剥夺生命,再无活下去的权力。



他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这么突然啊…还没让他尽孝呢,还没好好谈次恋爱呢。



连最好的七年都他妈随便送人了。



明明都做好未来的规划了,突然告诉他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万念俱灰时没人能依靠,过来拿个诊断结果都没人陪着。



真可笑。何故。真可笑啊。


何故把那张单子揉皱,一边用力一边笑,笑得全身都在颤抖,笑得眼泪都在眼底打转。他的声音嘶哑无比,笑声好比哭声哀伤。但他好像浑然不觉一般,大笑着将诊断书的碎片扔进垃圾桶,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个人,背影孑孓又清冷,瘦削到单薄。




他把自己手下股票和不动产都卖了,东拼西凑凑出来不少钱。一部分打到了他妈卡上,一部分留着给自己买墓地,一部分支撑最后几天的开销,剩下的都捐了。



他也没几个朋友。周贺一联系不上,庄捷予不缺钱,顾青裴更是不用提。



想到这里,何故再度讽刺一笑,觉得自己这近三十年的人生真是可悲。



究竟活了些什么呢。死后又能剩些什么呢。



素素去亲戚家了,屋内静的可怕。他颓废地躺在床上,脑子里一团乱。



何故挣扎着坐起,眼前一片黑,晃了好几下才在床边坐稳。



他气极反笑,笑容依旧仓皇:自己怎么这么柔弱了。



还没来得及多想,试探性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宋居寒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入屋内:“何故,你在吗?”

何故微愣,不情不愿地走过去靠在门边:“你有事吗。”



“我给你…还有阿姨和素素买了些东西。”宋居寒的声音升了一个度,何故闭上眼都能想象到他双眼透亮又惊又喜的样子。



若是自己拒绝他,纠缠下去又是何苦呢。


反正活不了几天了。



他嗤笑一声,打开了门。



宋居寒两只手提得满满当当,见何故没有抗拒,难掩脸上喜悦神色,碎碎念着进了客厅:“你今天没赶我走,真好。”



何故淡淡地看着他,不置可否:“其实你不用……”



“心意而已。也算是来找你的借口。”宋居寒打断他,不想再听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自顾自地将东西规整好放在沙发旁。



“如果我随随便便的就来找你了,你肯定又觉得我不讲理……又要更讨厌我了。”



宋居寒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简直细若蚊吟。他低着头,目光紧贴在何故身上。



何故视若无睹,从厨房里拿出一个新的玻璃杯:“喝水吗。”



“你倒的我就喝。”



还是一样嘴贫。何故暗想,和小孩儿一样。



不过也听不了几次了。听一次少一次。



他把杯子递给宋居寒,后者抬手接过,很自然地摸了他的手一把。



“何故……我可以等。”宋居寒突然开口,眼底带着隐忍和坚定,还有一股浓烈的悲戚:“等你看到我为你做出的改变,等你愿意回到我身边,等你重新喜欢我。”



“无论还需要多久……无论要我付出什么。”



“只要你需要,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宋居寒说着,声音微微颤抖起来。曾经站在舞台上万众瞩目的男人此刻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上,一举一动都谨慎十分,恨不得把一腔柔情从心底挖出来捧给他看。



只是这份爱来得太迟了。



他早就不惦记了。



自己七年的沉醉和卑贱,七年的挫折打击都比不过宋居寒的一句“不知道什么是爱”疼。



伤痕太多,细数起来能累死人。所以他选择彻底放弃,离开带有过去回忆的任何地方,离开那个与他的羁绊早就深植于骨血的人。



只是命运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短短几个月,母亲生病,曾经最爱的人声称自己会学着去爱,自己突然被告知所剩时日不多,在大好年纪与世长辞。



多可笑。



何故觉得今天是自己这几个月以来笑得最多的一天。尽管他并无笑意。




“宋居寒。”他慢慢开口,目光随意落在地板上:“你还有大把青春年华去爱。世界上那么多人,你一定能找到一个爱你的、你爱的人的。”



“我只想要你。”宋居寒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双眉紧蹙。



何故摇摇头:“你只是不习惯我突然离开。”



“我——”宋居寒似是被戳到了怒点,张开嘴就想反驳,却被何故冷眼拦下。



“听我说。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没钱没权又老,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甩不开了,不仅难缠还下贱,也玩不太起。”



“那七年我都是自愿的,我也没资格后悔。不过那些年受的伤的确够我难受很久,我实在没力气再受一遍了。”



“我不会再让你……”宋居寒的身体微微颤抖,声音里都带上一丝委屈,“你……你,反正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何故失笑:“宋居寒,真的,没必要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他深深地看了眼那个他曾不顾一切去爱的男人,目光中混杂着很多情绪:“我没时间陪你闹了。从明天开始你不要再来了。”



最后一句话似是彻底激怒了宋居寒,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攥成拳的双手战栗着,表情略显狰狞:“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妥协,但这件事不行。我认定的事不会改!”



他压抑着自己的怒气,滔天怒火背后是刻骨的委屈。



他知道,这怪他自己。



曾经何故那么爱他,他却不断伤害、贬低他,把那份珍贵的爱打入凡尘,诋毁摧残其直至破碎。



如今他幡然醒悟,捧着一颗心想去把那份爱换回来,却再也没了机会。



“何故,你迟早会看见,我有多爱你。我能证明。”宋居寒眯起眼睛,狠狠地瞪着他,信誓旦旦。



何故平静地看着他,心说自己估计没那个命看见了。



宋居寒见他只是这样望着自己,一时觉得怪异又熟悉,又让他莫名觉得害怕。怒火一下子褪去了大半,他皱起眉,细细在回忆里搜寻相似的记忆。



就这样…异常平静的看着他,什么都不说……



就像是……



他那次彻彻底底的不告而别一样。



想到当初何故的不告而别和有关周贺一的一切,宋居寒吓出一身冷汗。他战战兢兢地对上何故的视线:“……你又要去哪儿?要离开我了吗?”



何故一懵,睁大了双眼,惊讶无比。



他是怎么知道的……?



见何故一副受惊的样子,宋居寒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勃然大怒,心脏疼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瘫倒在沙发上,他的胸口剧烈起伏,面色阴沉得有些痛苦。



“你又要走了吗?如果我不问你就这么走了是吗?!”宋居寒颤声,气息不稳:“像上次一样,你找个看得上的人逍遥快活,让我一个人为了找你几天几夜合不了眼……?何故,你就为了躲我,是吗?”



“不是。”何故不知为何心如刀绞,面色略显苍白。他飞速地把谎言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正准备说出口时却愣住了。



自己有什么必要对宋居寒撒谎。



“不关你的事。”他漠然,手却暗暗抓紧了衣摆。



“你他妈是老子的人!怎么不关我的事?!”宋居寒顺手抄起玻璃杯,猛地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溅,破碎声响撕裂原本安静的环境。



不过宋居寒在玻璃杯脱手的瞬间就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了事,顿时脸色煞白,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用力压下自己的火气,他低下头:“……对不起。”



何故早就习惯了他一发火就摔东西的毛病,所以早就料定了那只玻璃杯的命运如此。但是他着实没有想到,宋居寒在短暂的宣泄后没有再继续歇斯底里,而是选择收起一身戾气,忐忑且直白地向他道歉。



他忽的又想起宋居寒在万人中央唱着《爱何辜》的样子,想起宋居寒为了他不顾他人目光的样子,想起宋居寒对他满目担忧、缠着他撒娇欢爱时的样子。



似乎他的人生已经被这个男人充斥,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地去挣脱也没有用。曾经他甘愿为宋居寒画地为牢,只要宋居寒一开口,他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全部奉上。哪怕换来的是一次次痛彻心扉的伤害,哪怕还有无数人等着抢宋居寒睡,哪怕宋居寒不知道他爱他。



你说你爱我。


可是你怎么不能早点发现你爱我呢。



现在一切都晚了   不是吗。



“你回去吧。”何故坐在椅子上没动,拼命克制住自己想看他一眼的欲望。



“我不。”宋居寒执拗道,转身去厨房拿了簸箕和扫帚打扫碎片。他之前都没太做过家务,就连饭也很少做。上次他做的那顿煎焦的鸡蛋和略腥的鸡汤何故还记得,吃完那顿饭后他肚子疼了挺久。



看着他笨拙的动作,何故的眉眼柔和了些。



“何故。”宋居寒埋头扫着,只是有几片始终扫不进簸箕里,他弯下身就要去捡:“你别生我气,我只是不想让你躲着我。”



何故看着他,答非所问:“小心,容易划伤手。”



宋居寒动作一顿,抬头冲他露出一个俊朗的笑容:“你在担心我。”



何故不置可否。宋居寒煞有其事地放慢了动作,一举一动都谨慎得要命,把碎片全都捡完时还邀功似的看了他一眼。



何故有些想笑:“你真棒。”



“那是。”宋居寒满意地叉腰站着,不过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忐忑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你还是要躲着我吗?”



“我躲不掉。”何故绞着手指,喃喃自语一般:“也没时间了。”



他明显感觉到最近症状轻了许多,就连鼻血都很少再流。本以为是好转的迹象,直到看到医生那副同情的表情后,他才明白那不过是病魔对将死之人的最后怜悯。



医生很明确地告诉他,不剩几天活头了,想干什么就干些什么吧。而何故只是双眼发直,被告知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他居然满脑子都在想若是宋居寒知道了会怎么样。



回过神来,他已经愣了很久。宋居寒站在不远处看着他,难掩眼底悲伤。但他强迫自己地笑了一下,自欺欺人道:“那你是说,会留在这里了。”



何故对上他的视线,犹如在水中挣扎许久、已经放弃生的希望的人突然看到浮木,眼神空洞,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动作。



他们就这样沉默地对视良久。最终宋居寒亲自操刀做了饭,何故因为饿吃了不少,宋居寒眼里的柔情满到快要溢出来。



晚上宋居寒执意要在这里睡。何故不愿再做无用的挣扎,索性任由他去了。



他的体温还是高到吓人。宋居寒天生体热,深秋时把他扔在被窝里,倒是个暖床的好方法。



何故感觉自己被一个暖融融的怀抱拥着,幸福感无与伦比。只是每每感到惬意时他都会记起过去的种种,寒意再度侵袭,把心脏都蚕食殆尽。



这几个月来,他第一次睡得这样安心。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趁着宋居寒还在睡觉,花了半个小时给自己挑了块墓地。在一处有花林的庄园旁边,环境不错,价格也不便宜。



想不到死后睡觉的地方还要分墓友…质量越高的墓地越贵。何故不禁咋舌,没顾虑那么多,随便选了个位置,还给自己买了块墓碑,近二十万一下就进去了。



原来墓碑比墓地贵…他暗自想。



忙完这些事,他犹豫了一会,打开手机便签开始给孙女士写遗书。



何故以毕业论文的格式中规中矩地写了篇论文遗嘱,虽然磕磕绊绊,但总算还有真情流露。



妈:

   先您一步离开,不好意思。 ”


何故打下这行字,手指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继续写了下去。



“    很抱歉最后非但没能帮上什么忙,还来添乱了。我的墓地信息在手机里,墓碑已经订好了,无须您多操心,但要麻烦您帮我处理其他身后事。


    我的病是血癌晚期,我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医生说是因为长期作息紊乱导致的扩散速度异常。好在我不需要化疗,不然我可能会更受不了。


    可能我看不到您好起来的那一天了,但相信你一定可以重振雄风。


   小时候的事  我早就不怪您了。只是如今没办法尽孝,实在不好意思。


     素素我没法照顾了。她是个可爱的孩子,记得告诉她好好学习,没人哄也要按时睡觉。不能挑食,更不能以貌取人。


    我剩下的东西扔了就行。毕竟用不到了。


    感谢您这么多年来的牵挂和爱。


                      ——何故”


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敲完最后一个字,筋疲力尽地靠在床头上。



他这辈子身边没留下多少人,感性的牢骚到最后也只能自己憋在肚子里。



庄捷予和顾青裴那边,他不打算坦白。让小猴子以为他只是单纯躲起来了也好,免了一顿痛哭流涕;至于顾总…还是找时间好好告个别吧。



那么,宋居寒呢?



何故抬头看着天花板,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



临死了还得靠自己安排后路。



……什么时候会死呢?



会被疼死吗?还是无意识的?



如果素素回来时突然发现自己……



他猛地坐直身体,面色凝重。



恰好此刻宋居寒悠悠转醒,见何故脸色煞白的样子,蹙眉问道:“你怎么了?”



何故被他吓得一惊,眼神不自然地向右飘:“没什么。”



宋居寒明显不信,却也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沉着脸翻身下床,出门时泄愤似的摔上房门。



不久后,他听见宋居寒拉开房门离开的声音。何故松了口气,心下却莫名失落。



他给顾青裴打了通电话,那边很快就接起了。询问完彼此的近况,二人东聊西聊的说了很多,双方脸上都带着宽慰的笑容。



“何故,你给我打电话,不是单纯因为想和我聊天吧。”顾青裴一针见血,语气带着玩笑意味,“出什么事了?”



何故一惊,本能地选择沉默。



只是除了顾青裴…他没有能寻求帮助的人了。



“顾总,你有办法租到一间中心医院的病房吗。”他沉声道。



他认识的人都不在医院工作,自己血癌晚期又完全没有住院的必要,如果是让他直接联系医院租病房,那些人一定会觉得他是闲的。



顾青裴皱眉逼问:“你生病了?”



“……嗯。”



“什么病让你没办法自己安排住院?现在病房还不至于稀缺到这种地步。”



何故按了按眉心。顾青裴太聪明了,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步步紧逼能扰乱所有人的阵脚。



根本没办法骗过他。



何故无奈,只能实话实说:“没法治,不用住院。我只是想找个地方……”



找个地方,度过最后一段时间,死在一个不会麻烦别人的地方。



他说着说着就沉默了。听筒对面的人也陷入了静默中,电话中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许久,顾青裴才缓缓开口,声音微颤:“…真的没办法治疗吗?哪怕有一点可能,也不要……”



说着,顾青裴也无力再说下去。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力道:“…你还年轻。”



“晚期了,再去治只是浪费医疗资源。”何故打趣一般地说着,只是顾青裴听了这话后更加难受。



“其他人知道吗?”他又叹息了一声。



“都不知道。”



“宋居寒呢?你打算告诉他吗?”



何故无言。这也是他纠结的问题。



若是瞒着,能瞒多久呢。



见他长久沉默,顾青裴便明白了:“何故,这么大的事,我不建议你一个人扛着。”



“病房号我一会发给你。你好好想想吧。”



顾青裴利落地挂了电话,语气中充斥着不忍。



何故坐直身体,半个身子靠在床板上。心理和生理上的疲倦让他力竭,缓了好久都没办法动弹。



倏地,一阵开锁声传来,房门被毫无征兆地推开,宋居寒提着早餐,头发和衣服却都凌乱不堪,双目通红,快要滴出血来。他带着一身寒气,大步走到何故面前,滔天的怒意让他看起来有些可怕——



“你他妈买什么墓地啊?!买什么墓碑啊?!”



宋居寒嘶吼着,脸上布满愤怒,让好看的面容都扭曲起来:“何故,好玩吗?往墓碑上刻自己的名字很好玩吗?!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何故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在旋转。他晕乎乎地听着宋居寒宣泄一通,感觉盛大的怒火下一秒就要伤及他,因为宋居寒显然已经快克制不住了。



“你监视我。”何故平静道,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我的银行卡资金动向和手机,你都在监视,对吗?”



“我只是怕你像上次一样不声不响地走了,”宋居寒高声道,咬牙切齿着,对他这副异常平静的样子感到不安:“你他妈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你账户里的钱也没剩多少了……难道……难道你要……自杀?”



说到最后两个字,宋居寒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自杀……何故会自杀?



不……不可能……不可以!!



他迫切地望着何故,目眦欲裂,眼睛红得快要滴血。而何故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一股难以言说的疲惫让他无力。



瞒着他能改变什么呢。



告诉他又能改变什么呢。



何况这本就是事实,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何故垂下眸,半晌没说话。



宋居寒看着他,表情由愤怒转变成了不可置信和呆滞,最后竟慢慢地变成了伤心欲绝。



他的声音颤抖着,心脏像是被人拿刀子戳破一样疼:“何故…你不是这样的人,对吗?”



何故从未见过宋居寒如此脆弱无助的一面,更少听到他这样低声下气地恳求别人,双目无神,一手紧紧捂着胸口,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



他乞求一般地盼望着何故否定的回答。



后者深深望了他一眼,道:“我不会自杀。”



宋居寒眼底的光瞬间亮了起来,整个人容光焕发,面容因为希冀重现而展现出无边喜悦:“好!我就知道——”



“但我活不久了。”



他的表情瞬间僵住,方才上挑的嘴角抽搐不止,浑身血液凝固,动弹不得。



“你说……什么?”




“血癌。”何故闭了闭眼,心如死灰。他觉得死到临头已经没什么可以撼动他的了,可宋居寒那副受伤的表情属实让他心疼:“晚期,没几天活头了。”



他的表情漠然,好像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而宋居寒站在距他一米开外处,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身体止不住地战栗。



血癌晚期……何故……活不了几天了……



活不了……



何故……



……


何故要离开他了。



永永远远的离开他。



他再也见不到何故了。



想到这些,宋居寒双膝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他感觉这一切都荒唐极了,从血癌晚期到何故要离开他的事实,一切都荒唐得不像话。



“怎么可能……你就是想离开我……”他自欺欺人道,声音颤个不停,全然没了平日那趾高气扬的声调:“你不就是想离开我吗,这个借口烂透了……何故。”



“你以为演戏演到这步我就会信了吗?别骗我了,你就是想走……你就是想离开我……”宋居寒瑟瑟发抖,自言自语般喃喃着什么:“骗人……骗子……这种借口都能想出来……”



“我会找到你的,无论你在哪,我会的。”



说到最后,他哽咽起来,泪水顺着脸庞滑落。



何故看着他,心痛到不知如何是好:“你不是看到我买墓地了吗。帮我料理一下后事吧,我妈可能会受不了。”



“你他妈再说一遍!!”宋居寒猛地朝他扑来,双手抵在他身侧的床头板上,眼里还有泪水打转:“别演了,就你还想骗我!!”



“我没骗你。”何故直视他通红的眼睛,犹豫着说下去:“除了你,我不知道该…拜托谁了。”



他明显感觉到宋居寒的身体僵住了。过了几秒,宋居寒低下头,像是被抽干灵魂般双目无神,身子晃了晃。



“真的吗?何故,真的吗?”他的声音细若蚊吟,像是下一秒就要昏倒:“你真的要死了,是吗?”



“可是我呢,我怎么办呢?”



“我这么喜欢你……我他妈这么喜欢你……”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宋居寒带着哭腔,几句话如同利刃次穿了何故的心脏,让他竟也有些想哭。



可是他忍住了。



何故冷静地说:“我今天才去拿体检结果。病情恶化太快了…更何况我本人也不知情。”他笑了笑,笑容极尽讽刺:“但是如果早就知道,我估计也没那个精力去化疗。”



二人对视着,即使他们咫尺可即,彼此的心却远隔千里。



宋居寒的世界崩塌了。



“何故…”



“我…我混蛋…我对不起你,这辈子我宋居寒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何故,你别骗我,你给我个机会赎罪,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宋居寒的眼泪滴落,何故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眼底的心碎和绝望。



“求你了,求求你了……”宋居寒把头埋在他肩上,整个人都在颤抖:“告诉我这都是假的……你不会死的对吗?”



他一辈子骄傲,一辈子没求过人,却在此刻卑微到了尘埃里。



何故没说话。长久的沉默蔓延,一片死寂笼罩在二人身上,随着时间流逝,心碎的也更彻底。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何故,我该怎么办…?”宋居寒小心翼翼地拥住他,像是在碰一件珍贵的瓷器:“我好害怕…不要离开我…我真的,我真的会受不了…”



何故犹豫了一下,随即回抱住他,伸手拍了怕他的背。



随心而行吧。最后这段时间里。



毕竟他和宋居寒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居寒,你知道吗?无论你想要什么,无论你想让我做什么,只要我能,我宁愿自己再苦再累也会给你。”



“只要看见你我就满足了。无论你在大屏幕上还是在我身边,无论你在做什么,只要见到你,我就会特别开心。”



“我想,能在你身边多陪一天是一天。多呆一会也是幸福的。”



何故轻声开口,如此温柔的话语却让两个人都撕心裂肺。



“可那只是曾经。”



“我没几天时间了。别在我身上浪费你的感情和青春了。不值得。”



他松开手,慢慢向后躺去。可宋居寒没给他脱离的机会,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勺,难受到快要窒息:“对不起…对不起何故,我在改变,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是真的爱你。起码,最后这些天,让我照顾你。”



他的语气里充斥着恳求意味。何故拗不过,只得应允。



得到了肯定的宋居寒长长吁出一口气,又抱了何故许久才松开手。他沉着脸把刚才摔倒地上的小笼包袋子提了起来,一个人咕咕哝哝:“掉地上了,但是还隔着袋子,还能吃吗…”



何故看着这人眼眶通红,满脸憔悴,却又暗暗跟小笼包较劲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干嘛啊。”宋居寒委屈,跟自己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



这家小笼包排队需要半个小时,何故前几周早上还经常吃,肯定是喜欢吃。各种口味的他都买了两个,现在再回去买估计都卖光了…



算了,吃。



几个月来,二人第一次如此安稳地坐在一起吃顿早餐。只是各怀心思,再也拼不出曾经的样子。




顾青裴办事利落,很快就把信息发到了何故手机上。把基本的生活用品打包好,宋居寒跟着何故一起去了病房。他又从商店买了一套生活用品,硬要把牙杯毛巾等等东西和何故的放在一起,活活把vip病房住成了双人公寓。



何故看了眼宋居寒执意要背在肩上的吉他,不解:“为什么要带吉他?”



“给你唱歌。”宋居寒把行李箱推到墙角,回过头看着他笑:“只给你唱。”



何故微愣,回过神来已是心跳如鼓。



为了他封麦,为他而唱爱何辜,立誓今生只为他唱。



那次演唱会,他站在台下,突然就有了想独占这个男人的冲动。



现如今,算是做到了吗?



宋居寒,真的愿意为他改变吗?



至少现在看来,他变了太多。



他垂下眸,唇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居寒。”

“带我出去转转吧。”




夕阳将要落下,暖橘色的余晖如同纱雾,温柔地披在万物之上。彼时风也柔和,两个人离开医院,牵着手走在小路上,像是在奔赴一场浪漫的逃亡。



宋居寒把手机关了机,一心一意待在何故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美好。



他们并肩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偶然看到街边的商贩,何故凑过去,从红绒布上拿起来一个做工精巧的小吉他胸针,惊奇道:“你看,这像不像你的吉他。”



“还真是。”宋居寒笑笑,二话不说买了下来。何故没来得及阻止,笑着摇头嗔怪:“我本来想买下来送给你的。没想到你先买下了。”



“真的吗?你要送给我?”宋居寒笑容灿烂,眼睛亮晶晶的,“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它的。”



说着,他小心地把胸针拖在手心上,冲何故开心地笑了笑。



“为什么突然想送给我这个?”



他带着一丝希冀,试探般地问道。



何故没看他,目光落在前方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淡然笑笑。



“感谢你,愿意在最后几天照顾我。”



宋居寒的面色徒然变冷:“别说这么丧气的话。”



“实话实说而已。我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反正最近症状减轻了,大概是快没时间了。”何故耸耸肩,“之前我任何时候都可能会流鼻血,头晕,痉挛……公司会议上也是,家里也是。不过我真的没时间去医院。”



“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去预约了体检,结果排队要到半个月后,出结果还要再等半个月。但是这一个月内我都觉得自己要好了。”



“昨天我自己去拿单子,被告知没救了,其实还挺绝望的。不过今早我想通了。活着又能怎么样呢?死了又能怎么样呢?”



“我妈有自己的家,我不会和常人一样结婚生子,工作处于瓶颈期,朋友也没几个,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奔波……这日子真没什么过头。”



何故笑笑,抬头望向街边那棵不剩几片叶子的树。



“死了就死了吧。没什么留恋的了。”



“…那我呢?”宋居寒颤声,“你有想到过我吗?”



何故犹豫了一下。而宋居寒立刻捕捉到了他眼底的犹豫,抓着他的肩膀央求他说实话,眼看又快要落下泪来。



“有。想到过很多次。”何故叹了口气,“你迟早要结婚生……”



“结个屁!老子不稀罕!我他妈只喜欢你!!”宋居寒怒吼,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目光。



“何故,你喜欢我,对吗?你承认吧,你还喜欢我。”他抓住何故的手,眼底的情绪混杂着央求和委屈,颤抖的声音让他看起来有些可怜。



而何故也不再挣扎,索性在最后放任自己沉沦:“嗯。”



“很奇怪。我…还是喜欢你。”



寥寥数语,宋居寒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深深拥住何故,在路人惊诧的目光中吻了他。



久久的吻,带两人穿破世俗的隔膜,无论未来如何,他们在此刻淋漓地活着。



每一天,每一夜,都是甜美的。前几晚何故热烈地索求,宋居寒咬着牙才克制住了自己野兽般的欲望,二人相拥而眠。



他们一刻也不想待在这个被死亡气息充斥的地方。二人一起去了游乐园,在摩天轮中深深望着对方,交换一个绵长的吻。何故看着宋居寒戴上猫耳发箍的样子笑得乐不可支,宋居寒黑着脸照了照镜子,自己也笑了。



海底世界内,宋居寒拍了张何故和企鹅的合影,坏心眼地发朋友圈配文:感觉老婆和它长得好像。



然后被何故瞪了一路,罚他不许亲亲。



夜市永远是喧闹的。尽管宋居寒对路边摊很抵触,但为了何故开心,还是毅然赴死似的尝了些小吃,默默感慨原来路边的东西也挺不错。毕竟是何故喜欢的,何故的眼光最好了。但是臭豆腐绝对接受不了——何故看着他表情痛苦地路过臭豆腐摊,突然想逗逗他。于是,他变着法央求宋居寒去买一份尝尝。大明星见他喜欢,只能压下本能的排斥,屏住呼吸凑上前去,眉毛都快皱成一团。何故连忙拉住他,笑得倚在了他怀里。



二人步入动物园时,何故突发奇想,严肃地看着宋居寒,问道:“游乐园里为什么没有猫啊。”



宋居寒乐了,觉得自家老婆真是傻得冒泡。他编出一堆理由来回答,把这个问题越扯越远,最后不知怎的又绕了回来。何故看着他陪自己一起冒傻气的样子,心里化成一片。



偶尔有在病房内不愿动弹的时候,宋居寒就拿出吉他,把自己会的、何故点的歌一首一首地唱给他听。每每这时空气都好像能醉人,宋居寒磁性的声线在房间内回荡,千万情歌只唱给一个人听。



两人依偎陪伴着度过了许多天,爱意热烈又深重,叫人无法逃离其桎梏。



只是没过多久,突然有一天,何故的身子明显虚弱了下去。他面色苍白,痛苦再次席卷全身,让他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



一个大男人瘦得像张纸片,走几步路都需要花费很大力气,平日活动都需要有人搀扶。宋居寒看着他这副样子,心疼得说不出话来。可他依旧每天给何故唱歌,每天装成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跟他讲着自己特意学来的笑话和身边人的趣事。



他一辈子没哄过人,他不会哄人。所以在何故疼得死去活来时他只会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一遍遍重复着“我在,别怕”,一次次拿温热的毛巾替他擦拭全身。



这份笨拙的爱意谨慎且痛苦,折磨着人的心脏,也摧残着宋居寒所剩无几的信念。



那天,他去找医生,询问了一下何故的情况。他不止一次地祈祷,如果真的有神明,就算让他代替何故承受这些,他也心甘情愿。



只求一线希望……一线生机。



可他得到的答案,只是摇头。



深夜,他像往常一样拥着何故入眠。只是今夜何故睡得很沉,他却一直合不上眼。



宋居寒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地翻身下床,偷偷溜到病房外,靠在墙壁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只记得最后他无力地靠着墙壁坐在地上,眼泪爬了满脸,一遍遍地用力捶着自己的胸口,恶声咒骂自己怎么这么没用。



宋居寒……你怎么能这么混蛋……



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的分量正一天天地减轻,越来越少,人影越来越单薄,好像碰一下就会消散破碎。



而他却无能为力。



他曾经的骄傲自持早已被他忘之脑后。现在的他眼袋厚重,头发散乱,眼里尽是萎靡之色,像个流浪汉。



宋居寒自嘲地笑笑,眼神失焦。



他没信过那些牛鬼蛇神。



可不管什么神啊佛啊……只要他妈的能救何故一命…不,只要能让何故待在他身边再久一些……



他一定带着上好的香和礼品去供奉祭拜,三拜九叩极尽诚恳。



何故会永远离开他。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就会心痛到无以复加。



天亮时,宋居寒才回到病房,手里提着从医院食堂买的早餐。他知道何故对什么吃的都很抗拒,但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瘦成皮包骨。



刚退开房门,他就惊诧地发现何故正端坐在病床上看着他,笑容温和。



“居寒,你辛苦了。”



宋居寒一愣,赶忙敛去满脸愁容,挤出一个苦涩的笑:“今天起得这么早?”



何故的皮肤已是病态的白,身影瘦削,快要和床单融为一体。只是看一眼就叫宋居寒心疼。



“我觉得自己今天精神不错。”何故笑笑,主动环住了宋居寒的腰,“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好好收拾收拾自己。”



宋居寒见他精神不错,便也稍稍舒心了些,千方百计地哄着他吃早餐。何故很给面子地吃了不少。



这一整天,何故都央求宋居寒唱歌给他听。宋居寒笑得宠溺,搬了把凳子坐在病床对面,把吉他放在腿上,温柔地唱着那首《爱何辜》。



何故看着他,笑意温柔。



他们说爱情让人寸步难移

他们说入戏太深难免悲剧

我听过很多爱情的大道理

我唱过太多铺满爱的歌曲

而我从来不懂什么是爱情

浮世间无数灵魂痛苦游弋

还有着万千深情碎裂一地

我曾对那些冲动嗤之以鼻

我以为他们不过说说而已

而我依然不懂什么是爱情



爱何辜

当我错过你眼中的期许

错过你世界的悲喜

我错过了爱情

错过了自己



爱何辜

当我挥霍你执爱的能力

总以为你不会离去

我错过了爱情

错过了自己



爱何辜

可以缠绵如蜜

可以嗜血如戟



你说错付深情留冰冷背影

我听春花败落因思念成疾

求不得化作心血字字句句

爱不能剪断情缘丝丝絮絮

也许我仍不懂什么是爱情

初见时你的眼睛灿若明星

多少个夜我辗转梦中回忆

假如时光倒退把旧事重提

千帆历尽得始终在所不惜

也许我能读懂什么是爱情


爱何辜

当我错过你眼中的期许

错过你世界的悲喜

我错过了爱情

错过了自己



爱何辜

当我挥霍你执爱的能力

总以为你不会离去

我错过了爱情

错过了自己



爱何辜

可以缠绵如蜜

可以嗜血如戟


吾爱何辜

唯一懂得什么是爱情

可你在哪里


一曲唱毕,二人皆是泪眼婆娑。



那天晚上,何故窝在宋居寒怀里,说了很多话。

也是第一次,他彻彻底底地对宋居寒敞开心扉。



“宋居寒,没人陪我去拿检验单。你知道吗,医生告诉我活不久了,但我不知道该告诉谁,该跟谁哭诉我的害怕和委屈。我真的好难受。”



“我墓碑墓地都买好了…我遗嘱都写好了…我连死在哪都自己想好了……我觉得我没什么好留恋的了,死了就死了吧。”



“可是你偏偏来插一脚……我不想死,宋居寒……我还爱你,我不想死。”



何故胡乱说着,最后竟有些像在睡梦中的梦呓。宋居寒静静地听着,心痛到快要喘不上起来,只能默默收紧了揽着何故的手。



“我也爱你……何故。”他喃喃,眼眶酸涩,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那七年,到现在,我是不是很贱。因为我对你还有感情。”何故缩了缩自己的身体,“我本来不打算理你了,可是我快死了,不想给自己留遗憾。”



“也就是这样……我发现我爱你。”



“我本来没有遗憾了…都怪你……我……”何故也有些想哭的冲动,心痛和病痛让他快要昏厥。



“你,要找个你爱的人,过一辈子。”



“我不恨你了。宋居寒。”



“我想让你  幸福的过一辈子。”



当晚,何故说了很久,到最后不知是陷入昏睡还是失去了意识。宋居寒紧紧地抱着他,生怕自己一松手,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知道何故在告别。



在向他们的过去告别,向何故自己告别,向宋居寒告别,向这个世界告别。



也就是自那天后,何故再也没有清醒过来。



他好像是睡着了,生命迹象微弱,器官逐渐衰竭。宋居寒每时每刻都守在床边看着他,目不转睛,如同一座不会说话的雕塑。



日复一日,仪器上的线条波动渐趋于平,宋居寒却好像麻木了一般,双目失神地望着眼前人,顾不得心如刀绞。



三天后,仪器刺耳的尖啸爆发在病房内,歇斯底里的喧嚣后无情地宣告了生命的终结。



……



何故的葬礼很简单,来宾也没有几个人。他把自己的后事准备得很好,无需宋居寒再多做些什么。



他偷偷保留了一小份何故的骨灰,把它装在密封袋里,放在贴近心口的西服口袋里。



众人在葬礼上痛哭流涕时,他只是漠然地站在一旁,任何表情都做不出来。



他不是不悲伤。



他比任何人都难受。



他快死了。



他疼得快死了。



他默默承受着何故母亲的痛骂和其他人鄙夷的目光,无论被打还是被推搡责备,一句话都没有说。



没人注意到宋居寒的脸色憔悴,因为他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全然没有在医院里失魂落魄的样子。


只是因为何故的一句话。



不记得呆了多久。等到所有人都离去了,宋居寒还站在原地。他看着何故的墓碑,觉得世界天崩地裂,这一切都不真实。



许久,他慢慢靠近那块墓碑,小心翼翼地靠着它坐了下来。



“何故,我给你唱歌,想听吗?”



他轻声道,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悲痛和哀伤,声音沙哑无比。



爱何辜

当我挥霍你执爱的能力

总以为你不会离去

我错过了爱情

错过了自己


爱何辜

可以缠绵如蜜

可以嗜血如戟

吾爱何辜

唯一懂得什么是爱情……



可你在哪里……



他喉头一哽,万念俱灰,哭了出来。



他声嘶力竭地哭着,哪怕喉咙再痛也没有停下。



除了何故,从未有人见过宋居寒哭。



可那个人已经死了。



再也没有人能安抚他的情绪、没有人能教给他如何去爱、没有人能让他痛彻心扉。




宋居寒哭得最惨烈、最崩溃的一次,除了他自己,无人见过。




宋居寒最后一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是在一个路人的街拍的微博上。尽管他消瘦得过分,却依旧神采飞扬,肩上背着一把吉他,胸前的口袋外别了一枚吉他胸针。



也就是宋居寒的消失,才让何故离世的消息一夜间传遍网络。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没人知道他最靠近心脏的那个口袋里装着何故的骨灰;没人知道何故所葬地旁的那块墓地被他买下,也没人知道他终日抱着吉他坐在那块墓碑旁唱着同一首悲怆深情的歌。


每当他唱出歌词时,好像在唤着谁的名字。



风吹过,卷着吉他声和歌声吹向天边,传递一份永远也送不到的爱意和思念。



评论(304)

热度(15057)

  1. 共1298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